当下之际的大楚帝国风雨飘摇,身为禁军统帅的楚义征心中更是为帝都的形势忧虑万分,故而他才着急与屈心赤商议返都一事,但当他察觉到屈心赤还不知楚礼渊驾崩的消息时,不由得陷入了困扰的怪圈,纵使是他在知道这一消息时尚且不能自已,何况是此事重伤初醒的屈心赤呢!出于担心刺激到屈心赤影响到他伤势的考虑,他在不知如何选择之下不得已选择了逃避,然而,古话说得好,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,当古擒告知禁军主力已经抵达了蓉城荆江水域,与先前他们留守的部分将士汇合后等待他下一步行动指令的时候,他知道,他不得不去与屈心赤继续未完成的谈话。



    当楚义征再次来到屈心赤房间外的时候,恰巧曹灿和刘欣笙也一并赶到,看着端着碗碟出来的木子心,想起一向柔柔弱弱的她上午对黄奕翔的那般“泼辣”之举,楚义征竟然一时间有些莫名的畏惧,不过木子心做事还是极为有分寸的,加上屈心赤已经吩咐过她,随即道:“殿下,义王在房间内等你们呢!”



    “多谢!”



    楚义征正欲踏入房门,身后的木子心淡淡道:“义王他还需要多加修养,所以......”



    “明白,明白!木姑娘放心吧,我们不会耽搁义王太久时间的!”说罢逃也似的赶紧进入了房间。



    见三人进来后,纣妙菱给三人倒上茶水的同时,也给了楚义征一个眼神,后者顿时明白了一切,点头表示谢意之后,随即向屈心赤道:“大哥,我已经收到禁军抵达蓉城荆江水域的消息,下一步该让他们怎么行动?”



    “义征,你的意思是想问是否让他们弃船登岸前来与我们汇合是吗?”



    “嗯!”



    “我认为,还是让他们在船上待命即可!”



    “待命?我担心......”



    “你是担心周伯言率军攻打他们是吧?”



    “是啊!换做是我,或许会选择这么做,毕竟禁军这股力量目前只听命于我,留下他们无疑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!”



    “你放心吧,周伯言自视甚高,上兵伐谋是他的行事宗旨,生平最擅长的便是阴谋诡计,不到万不得已,他不会对禁军采取强攻的,而且,他在重川谋划多年,好不容易培养了一批党羽,也断然不会让他们就此折翼;再者,禁军作为帝都的守护者,其战力也不是任何人能够小觑的,何况他们是乘战船于荆江之上,想要拿下禁军,非足够的战船水师不可为,别说眼下他们没这个能力,即便给几年的时间他也未必能做到,何况当下探查我的消息才是他的重中之重,他不可能节外生枝另辟战场,最多调用部分兵力时刻警戒他们而已;而且,禁军中的将士不少出自大楚帝国文臣武将、商贾名流之家,这些人也是隐形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,楚义道尚且不敢轻易下令斩杀开罪他们,更何况他!”



    “大哥,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原地待命吗?”



    点了点头,屈心赤道:“留他们在荆江一带,既可以牵制周伯言他们不少兵力,同时若我们能够成功到达荆江的话,那时候他们可以接应我们!”



    “言之有理,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呢?”



    “想必此刻楚义道和凌炙天已经向帝都和郢都城开始采取行动了,他们在大楚朝堂经营多年,大楚帝国尤其荆江流域一带的很多地方官员都与他们暗通款曲,我们若是要返回帝都,走陆路不仅将面对无数的重关险隘,还会耗费大量已经是十分紧迫的时间,所以唯有水路才是最佳的选择!”



    “水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!”对于屈心赤的方案楚义征极为赞同,略作思量后随即问道:“但是,我们该走那条水道呢?”



    “当下的水路有三条选择,若是我们能够冲破阻碍与禁军会师,沿着荆江顺流而下向东直抵帝都无疑是最佳的;其二则是就近从哧水河登船,北上进入荆江后与禁军会师;第三条,则是向东直抵武江,再从武江登船向北,与沧龙的水师会师。只是,第二条和第三条没有可供实施的条件!”



    “为何?”



    屈心赤看向曹灿道:“曹将军,眼下你能在哧水河找到足够的船只供大军登船吗?”



    曹灿摇了摇头道:“哧水河不比荆江,遵州城这方土地山地众多,所以我的部下多擅长于平原和山地作战,而水师,则几乎可忽略不计,仓皇之间若是要寻得供给数千将士所用的船只,确实是难以办到!”



    楚义征闻言,也瞬间明白了屈心赤所说的没有实施条件的意思,毕竟,他们现在的时间确实是太紧迫了,于是道:“大哥,那你的意思是,我们还是入重川过蓉城与禁军会师吗?”



    入重川过蓉城无疑是一步险棋,怎么过、如何过,这正是悬在屈心赤头上的一把剑,然还未及屈心赤想到可行之法,纣妙菱适时道:“师兄,我以为,在你下决定之前,你先听听刘欣笙的消息!”



    刘欣笙闻言,向曹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道:“义王,从最初跟踪曹将军开始,我趁机潜入了太守府几次,太守端木西极为可疑!”



    “怎么说?”



    “再有两天便是新年了,按曹将军所说,依照过往的惯例,他一般是不会怎么过问政务了,但这几日以来,他不仅频繁出入衙署,甚至还出城过多次,以他遵州城太守的身份,什么人需要他亲自出城相见呢?事出反常必有妖,依我之间,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和周伯言来往密切,而且我猜想,他或许知道了些什么,即便目前他不知道义王你在遵州城的事情,但我认为三皇子殿下率领近两千的禁军抵达此处,他不可能没有察觉!”



    曹灿也适时道:“这几日在我军营附近确实是多了一些陌生人,未免打草惊蛇,所以我暂未向他们出手!”



    “莫非,他们也猜到了那些追杀黑无常他们的人是我所杀?”



    点了点头,屈心赤道:“义征,你所率领的禁军堂而皇之地进入蓉城,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,吴知或许会为你掩护一时,但你们的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,周伯言或许猜到你们会去大岷王峰,但这件事情稍加探查便可一窥真假,加上周家那百十人失踪之处,以周伯言的能力,早晚会想到你的真正目的地,况且哧水城原本住户不多,当你们经过哧水桥的时候,我想你们的行踪便暴露了!”



    纣妙菱问道:“师兄,那依你之见,眼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?”



    屈心赤沉思片刻,随即道:“眼下的关键,看来在这个端木西的身上,若他当真是楚义道的人,我们的行踪无疑是被周伯言了如指掌了,所以,当下得先明确这一点!刘欣笙,你带人先去拿了端木西,从他嘴里,我们应该能知道些消息!”



    “是!”



    “曹将军,你也动手吧!”



    “遵命!”



    待刘欣笙、曹灿离开,屈心赤问道:“师妹,司马长风到哪里了?”



    “前日的消息是到了关山,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,我估计可能已经过了珩陽城了!”



    “珩陽城啊!如此说来的话,他们和我们距离武将的距离相差无几了!”



    听闻万源军正奋力赶来,楚义征不由道:“这么说,再有个两三日,我们就能会师了,到时候以我们这支万人的军队,倒是具备了和这重川之兵一战之力了!”



    摇了摇头,屈心赤道:“即便是有一战之力,但我们必须尽量避免和他们作战,毕竟时间上于我们太不利了!”眼下所知的情报还不够详细,屈心赤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,但谨慎起见,于是下令楚义征让所有将士打点行装,准备随时行动。



    不多时,刘欣笙匆忙而至,随即道:“义王,不好了,端木西跑了!”



    “果然有问题啊!”屈心赤眉头紧皱,随即问道:“可知他往哪里跑了?”



    “据他的手下说,应该是往南向金筑城去了!”



    “可有带上家眷?”



    “没有!”



    “他这是仓皇而走啊!看来,他当真是楚义道的人啊!”



    “你去将大家一并叫来议事!”



    曹灿方一进门道:“太子殿下,那些人一个不剩的都拿下了,果不其然,确实是端木西安排的!”



    点了点头,屈心赤随即道:“诸位,眼下我也不确定端木西何时与周伯言联系的,也不清楚周伯言是否知道我也在遵州城,更不清楚的是周伯言是否已经调动重川之兵向遵州城而来,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,遵州城已非久留之地,我们即刻准备动身,往哧水城去!但是,行动之前,我要告诉大家的是,或许,我们这是往周伯言的口袋阵里钻,并且很有可能会遇上他们的大军!”



    楚义征等人却是毫无惧色地齐声道:“我等无惧,死战迎敌!”



    木子心不禁担忧道:“义王,可是你的身体......”



    “放心吧,我可没有那么娇贵!”



    漆黑的夜色之下,熟悉路径的曹灿所部在前,黄奕翔、刘欣笙、黑白无常等人护持着担架上的屈心赤居中,楚义征的禁军在后,一行近六千人马趁着夜色悄然向着哧水城的方向急行而去。



    与此同时蓉城周家议事厅内,周伯言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道:“如此说来,义王当真是极有可能被救出去了!”心念及此,周伯言不禁感慨道:“我布下了天罗地网,偏偏他就成了那只漏网之鱼!义王啊,你当真是命硬啊!”



    东博峰面露愧色道:“家主,我早对纳苏族有所怀疑,没想到真的是让他们钻了空子,家主,请允许我将功补过,我即刻带人去灭了他们纳苏一族!”



    面对这个结果,周伯言虽然心里愤慨,但还是摆了摆手道:“罢了!些许跳梁小丑,容后再处理不迟!眼下我们还是以义王为重,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下,现在想想,虽然我们折损了百十号人,但也无意中了解了楚义征的行军路线,借此也给了我们一些部署的时间!”随即看向张佐道:“张将军,你的军队现在到什么位置了?”



    想起当年的事情,张佐不由得怒从中烧,随即道:“言师放心,为了此次行动,我可是连驻守尼尔国边界的军队都掉来了,此次三路大军十三万人马,我就不信还能再让他逃了,现如今他们正齐头并进向遵州城开进,只要他们过了哧水,他就插翅难逃了,言师就等我的好消息吧!”



    点了点头,周伯言不由得有些担忧道:“不过,他一向不轻易涉险,我担心,他或许会走武江而去!”



    “言师你不是传信给二皇子殿下了吗?我相信殿下也早已下令武江一带各关隘的守军了!而且,就像你刚才分析的那般,眼下他们急于赶往帝都,水路才是最佳的选择,我还是觉得,他们经蓉城走荆江的可能性最大,否则,那两万的禁军滞留在荆江所为何事呢?”



    “但愿如此吧!眼下之际,希望端木西能够尽量拖延一下他们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吧!”



    茫茫的夜色之下,两方人马,正相向而行,一起向着哧水河的方向疾驰前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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