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向办公室主任杜一天宣布党组的命令,主意是自己出的,遇到问题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。王思千见杜一天情绪有些激动,就道:“厅长的话并没有错,按照组织程序,党组有权直接调整干部,尤其是涉及到你,无论是组织程序,还是回避原则,厅长的话都没问题。而且,厅长只是出于对你尊重的考虑,顺便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……。”
也许是杜一天的一番话惹恼了黄正刚,王思千尚未说完,黄正刚便道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立即宣布厅党组的任免决定。”王思千不敢怠慢,立即向杜一天宣布了厅党组关于对其工作调整的决定。
黄正刚双眼一直在怒视着杜一天,王思千心里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,一宣布完厅党组的决定后,就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,低下了头。杜一天一直抬头仰视着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顶,稍许,长叹了口气。不知是惧畏黄正刚的目光,还是觉得有些心里话向人事处长说更好,就望向王思千。黄正刚担心时间一长,发生意外,就望着杜一天道:“命令宣读完了,你可以交接工作了。”
按照厅党组的决议,只是决定杜一天参加省里外援工作,但具体何时到省里报到,还要等省里的通知,期间的具体工作,厅党组并没有审议,按照规定,此时的杜一天可以继续履行原有职责。然而,既然杜一天尚在过度期,作为分管厅领导,又是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厅长,黄正刚有权对杜一天的下步工作作出新的明确,而眼前的局面全是杜一天自找的结果。因此,黄正刚的话出乎王思千还有郑天平的意料,心里不由的为黄正刚捏了把汗,担心会更加激怒杜一天,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,同时,又对黄正刚的魄力所敬佩,尤其是面对这复杂的局面勇于担当,对杜一天的不满,非但不姑息,相反,进行了坚决的斗争。
果然,黄正刚的一番义正言辞,杜一天顿时理屈词穷,深知黄正刚现在站在组织这一面,继续与其对抗下去,难以收拾的残局是自己受到组织更严厉的惩罚,就望着王思千无可奈何地道:“作为一名受教育多年的党员,我服从组织的决定。但我个人有个要求,鉴于我本人年龄偏大,不适合再调整到外单位工作。另外,我身体也不是很好,我向组织申请提前退休,望组织能予批准。”
显然,对今天的结局,杜一天早有心理准备,因此,杜一天的要求出乎王思千,还有黄正刚的预料,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。王思千就将目光望向黄正刚,黄正刚轻轻的点了点头,王思千明白了黄正刚的心意,道:“你的意见,我们会提交厅党组审议。不过,在厅党组没有作出正式决定前,一切按照厅党组现在的命令执行。”
杜一天深深的叹了口气,点了点头,道:“我会的。”杜一天的声音极为低沉,少了昔日的盛气凌人与张狂。
本来谈话结束了,然而,杜一天的一句话却再次惹恼了黄正刚。杜一天起身欲离开黄正刚的办公室,似乎又想起了什么,转身对黄正刚道:“在这场人生赌局中我彻底败了。我认输。”
面对杜一天不负责任的挑衅,黄正刚极为震惊与恼怒,杜一天话音尚未落地,黄正刚便“倏”的一下子从椅子站了起来,怒视着杜一天道:“你把话说清楚了,你说的‘人生赌局’是什么意思,你在和谁赌,和组织赌?”
面对黄正刚的质问,杜一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失误及带来的严重后果,相反,看上去很冷静,冷冷一笑,道:“难道不是吗?厅长你拍着胸脯扪心自问:这命令里有多少是你的意愿,有多少是一把手的意思,又有多少是组织的意见?我承认,秘书科新近出现一系列的问题,作为主管领导我应负有领导责任。但这次干部调整的根本原因是对秘书科整顿吗?难道不是在为某个人布局吗?说得更直白一点,还不是打压我,提高某个人,为某个人将来提拔副厅长铺路,大家心里都明白,厅领导第三梯队人选,就我们两个人,我失败了,厅长也没有几年的干头了,他岂不就顺理成章的接任副厅长了吗?表面上,他置身事外,难道在这次办公室干部调整中没有他的影子吗?厅长,我只是向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,或是我的看法,你也根本用不着激动,其实,有些事情你未必也看得明白。再说,我说的错了吗?说的婉转一点,我向组织提出提前退休申请;说的直接一点,我抗议组织的决定,组织对人不正、于事不公,我持保留意见!”
黄正刚当面受到杜一天的羞辱,气愤至极,一时难以回应,就不停地喘起了粗气。
王思千见事态突变,杜一天如此激动,谈话如此不顺利,在其记忆中还是第一次,担心持续下去有可能失控,而一旦传扬出去,不仅对厅领导而且对自己影响也不好,自己也有责任,就急忙对杜一天道:“作为一个被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,你说话越格了,你知道你目前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吗?”
杜一天始料不及,愕然的目光望向黄正刚,黄正刚似乎余气仍未消,依然横眉冷对。
“你心里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可以理解,组织找你谈话本来就是做你的思想政治工作,而你必须有一个最基本的态度,但你的表现却怎样呢,动不动以提前退休来威胁组织。是的,申请提前退休是你的权利,但你也别忘了,你现在提的时机不对,组织上刚宣布完命令,你就向组织耍态度,提条件,你现在的表现是典型的对抗上级命令。即使组织同意你的申请,你也要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责任。”
王思千的话有理有据,似根根钢针直插杜一天的心脏。杜一天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同样,王思千一番话,似乎也提醒了黄正刚。黄正刚就想借机狠狠的教育一下杜一天,使其改掉唯我独尊独断专行的坏毛病,将其思想彻底扭转过来。然而,黄正刚又冷静的一想:作为办公室主任,杜一天也不容易,哪位机关干部不希望自己被组织认可得到提拔重用啊,而眼前的境况表明,杜一天的终生努力将有可能从此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话,在这时刻,宣泄下情绪,发些牢骚也确属正常。而且细品其话语也不无道理,本来厅领导第三梯队人选就他与刘大可二人,杜一天年龄又比刘大可大许多,一旦提前退休,对刘大可的下步发展极为有利,因此,怪不得当自己向谷远深提出对办公室干部进行调整时,对自己的建议尤其是对杜一天的工作调整,谷远深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,甚至还督促自己抓紧落实。其中的原因,或许只有谷远深心里清楚。毕竟自己分管厅办公室,当下的局面,作为分管副厅长自己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,想到这,黄正刚不想将事态扩大,更不想将杜一天推向自己的对立面。想到这,黄正刚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,对杜一天心平气和地教育道:“别说组织上还没有同意你提前退休,即使你退休了,你仍是一名党员,退休不应褪色。而你目前的态度,只能使问题更加复杂化,你仔细地想一想,造成目前局面的发生难道与你一点的关系也没有吗?你这遇事不冷静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,你为什么不从自身多找找原因,反而敷衍塞责,怨天尤人,这是一名成熟的领导应有的表现吗。我希望你能进行一下认真的自我反思。这对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好处。”
经黄正刚、王思千一番教育,尤其是黄正刚的一番推心置腹,杜一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冲动,更感到问题的严重,就深深地叹了口气,道:“对不起,刚才我情绪有点激动,只是想借机向组织表达一下我此时的心情。”黄正刚分明发现,杜一天的双眼有些模糊,眼角噙满了泪。
王思千见气氛有所缓和,道:“这就对了吗?别说你的请求组织还没有研究,就是将来真的退休了,你还不是机关人吗?你的工资不是还有机关来发吗?”
王思千的话似乎说到了杜一天的心坎里,杜一天无奈的目光分别望了黄正刚、王思千一眼,低着头,向黄正刚办公室的门外走去。刚走到房门,杜一天似乎想起了什么,转身对黄正刚和王思千道:“作为老党员,老同志,我完全服从组织的决定,但我也真心提醒你们,在人的问题上,希望组织要擦亮眼睛,今天组织的决定,将来要付出沉重的代价。”杜一天说完,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黄正刚的办公室。
“怎么样,厅长还谈吗?”杜一天刚刚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,王思千望着正在生气的黄正刚低声道。黄正刚点了点头,道:“继续吧。”
王思千刚想走出黄正刚的办公室,通知薛槐到黄正刚办公室谈话,但却被黄正刚喊住了。黄正刚道:“为节省时间,还是由我直接通知吧。”黄正刚说着拔通了薛槐的办公电话。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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