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那老汉告诉周思国,村民都希望搬迁,但矿主和当地的官员却恐吓他们说,如果上面来征求关闭煤窑的意见,就让他们说不同意。否则,一旦让他们知道了,就收回承包的土地,不让他们的家人去矿上挖煤。如再不听话,随便乱讲,就打断他们的腿。甚至还恐吓村民,政府关闭煤窑,接下来就将这里的所有土地炸掉,填埋煤坑,所有的村民将成为逃荒者。村民们虽然不相信恐吓者的话,但怕招来是非,更担心遭到报复,因此,一谈及搬迁和关闭小煤窑的事,都闭口不谈。
“是哪些人吓唬你们啊?”对如此恶毒的造谣者,虽然周思国听了很是气愤,但对反映情况的老汉依然很亲切。周思国说着,目光不由的望向眼前的村民。村民几乎不约而同的摇起头来,周思国也就没再为难村民,上前拉着老汉的手,指了指自己的胸前,感慨道:“十指连心,人心都是肉长的。既然老哥你相信我周思国,那我周思国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。”老汉拉着周思国的手有些哽咽,不停地点着头,边用手挥抹着老泪,边道:“嗯嗯。”
“多么纯朴的百姓啊,他们心里始终想的是他人。”周思国回头望着前山县领导感叹道。
忽然间,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,对前山县领导道:“这个村民今天说过的话可能会得罪一些人,有些人可能会找他的麻烦,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。”
前山县领导听后,不以为然的笑道:“哈哈。不会的。他一个疯老头子,谁会和他过意不去啊?”
“你说什么?”周思国似乎有些不高兴,满脸愠怒。
“这人是当地有名的上访老户,而且神经也有些问题。见了上级领导就好告状。”前山县领导急忙向周思国解释道。
“曹玉同志呢,曹玉同志在哪里?”周思国说着,搜寻的目光望向人群。
耳闻周思国喊自己的名字,曹玉急忙来到周思国的面前,诚惶诚恐。周思国望了刚才说话的那位前山县委领导一眼,对曹玉严肃道:“老人的过去我不了解,我也不想去问,但老人今天说的话,我要好好的去做些研究。就目前和老人聊的这些情况看,我个人初步认为,老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,使我很受感动,当然,启发也大。在这里,我首先做个检讨,在涉及群众重大关切利益的问题上,我倾听群众的意见呼声不够,犯了官僚主义的错误。但作为前山县委,对老人家今天说过的话,你们要进行全面的调查研究,弄清事实真相,尽快拿出关闭小煤窑、搬迁梁庄矿区、全面发展前山经济的最新方案,上报市委。”
“对不起周书记,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,没有将群众利益放在至上的位置。回去后,我立即主持召开常委扩大会进行专题研究。”曹玉低头轻声道,目光不住的望向周思国。
周思国并没有因为曹玉的自我检讨而原谅前山县委,仍严肃道:“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,千万不能掉以轻心。老人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,我拿你示问。”
见周思国满脸的严肃认真,曹玉忙道:“好。周书记的话我记在了心里,我一定会妥善处理。”
虽然已是深秋,但也许天气依然炎热的缘故,曹玉额前汗珠不停落下。
周思国深深地望了曹玉一眼,轻轻地点了点头,欲言又止。
周思国抬头望向老汉,想继续和老汉交谈,将情况了解得更全面些,突然间,不知谁喊了声,电视台来人了。
众人回头一看,果然,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向人群跑来。村民见记者来了,顿时,一哄而散。周思国见记者这个时刻赶来,有些不高兴,就望着赶来的记者问道:“你们是哪里的记者啊?”
电视台记者似乎没有听清周思国的问话,美女记者一见周思国,急忙拿着麦克风美到周思国面前,摄像记者忙将摄像机镜头对准周思国,做着采访前的准备。孰料周思国满脸依旧满脸愠色,再次问道:“你们是哪里的记者?你们采访我,为什么不征得我的同意?是谁来派你们来采访的?”
美女记者哪见过这阵式,见周思国生气了,忙低头向摄像师走去。摄像师将肩上的摄像机放在地上,满脸微笑着走上前,对周思国道:“对不起,周书记,惹你生气了。我们是前山县电视台的记者。我们台刚刚接到市里,也有县里的通知,说是您正在我们前山县视察工作,领导让我们抓紧赶来现场采访您。所以,接到通知后,第一时间内,我们就赶来了。因时间仓促,没来得及请示您,有点违背新闻采访的原则。对不起,周书记。”
周思国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,轻轻地点了点头,语气缓和了许多,道:“作为新闻记者,你们采访我,是你们的权利;但也要征得我本人的同意啊。况且今天这事情根本用不着报道。相反,一旦报道出去,将有可能在前山县的干部群众中,造成极大的思想混乱。好了,没事了,你们回去吧,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,尤其是我和村民闲聊的话,一定不能公开曝光。否则,我将追究你们的责任。”
“明白了,周书记。”摄像师说着,向美女记者使了个眼色,心有余悸的美女记者窃视了周思国一眼,跟在摄像师的身后快步离开了周思国。
记者走了,村民也散了,眼前顿时变得冷清起来。眼前的境况大大出乎周思国的意料,周思国肃然的目光望向马山市,还有前山县随行的领导。马山市和前山县随行的领导,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,低着头,担心周思国将气撒到自己头上。周思国轻轻地点了点头,自语道:“市里,县里,都通知记者来采访了。这市里和县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。而这提供消息的人又是谁呢?”突然间,周思国大声道:“是谁未经我同意,派来记者进行现场采访?”
周思国愤然的目光望向随行的领导,见大家都沉默不语,周思国又自言道:“这是来采访我吗?这不明明是不让村民说话吗?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?!”
周思国将目光望向一直在站在一旁的刘大可,道:“老刘啊。”刘大可先是本能的望了随行人员一眼,见大家没有反应,意识到周思国在喊自己的名字,就靠近周思国,轻声道:“周书记。”
周书记望了刘大可一眼,轻轻地点了点头,内心似乎有着许多的感慨,道:“老刘啊,看到了吧,这就是基层,基层的工作有时好难做啊!”
刘大可明白周思国的意思,但又不好说什么,就微微一笑。
周思国想了想,望了刘大可一眼,道:“这样一来,村民更不敢向我们说心里话了。老刘,走,我们到矿井上去看看,调解一下心情。”周思国说着向前走去,刘大可悄然跟在周思国的身后,其他的随行领导心情极为沉重,低头默然跟随二位领导的身后。
忽然,眼前公路上,传来救护车急驶的声音,刘大可抬着一看,指着眼前一辆辆呼啸而驶向前山的救护车对周思国道:“周书记你看……。”
周思国停下了脚步,目光望向一辆辆急驶着的救护车,道:“这应该是到矿上参加善后处理的医护人员。”
“老刘啊,你刚才与村民那番推心置腹的交谈,我很受感动。都说如今百姓变得很实际起来,基层农村工作越来越难做。这些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告诉我,只要处于公心,心里时刻装着百姓,真心为百姓着想,就会得到他们真心的拥护与支持。”周思国的心情看上去很轻松,如同散步般,与刘大可边走边交谈。
刘大可静静地听着,赞叹的目光不住地望向周思国。
快到煤矿了,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传出的欢笑声,使刘大可明显感受到了救援成功带来的喜悦,目光就不由地向临时搭建的救护帐逢望去,进进出出的人群,虽然显得有些忙碌,但少了焦虑,周围满是围观的人,不时的向帐逢内张望,不时有满脸黝黑的矿工从里面走出,被亲人接走。
周思国似乎从刘大可的目光里看出了其心意,道:“走,我们去矿上看看。”
矿工得救了,免除了一场灾难,对组织对矿工个人对其家属都有了交待,是件多么值得祝贺的事啊,应该享受这难得的欢乐,去慰问一下被困矿工,或是其家属。然而,在这值得庆祝的时刻,为什么却还要再到矿上看看。刘大可不知周思国的心里在想些什么,疑惑的目光望向周思国。周思国淡然道:“作为市委书记,我的使命就是解决困难和问题,既然所有的矿工安全脱险,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,等待我的是另一个难题。”
周思国望了宽阔的矿区一眼,继续向前走去,眼神里似乎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去完成。
刘大可似乎很理解周思国的心思,悄悄的跟在其身后,向前走去。
突然,传来抽水机巨大的轰鸣声,刘大可抬头向前望去,只见三台大口径的抽水机,巨龙般向外吐着黑水。
望着眼前的一切,周思国心想:“井下储存了多少水啊?”
“领导,留步!请你不要再往前走了,危险!”周思国正继续走着,突然,身后传来一陌生的声音。周思国回头一看,见一头戴安全帽技术员模样的人,在不远处向其大声喊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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