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,一方人有着一方的文化与性格,对大草愿上的人来说,无肉不欢,无酒不乐。更何况是家里来了客人呢?喝酒也就在情理之中,高燕也极想喝点酒,以讨主人欢喜,表达感激之情,但高燕知自己不胜酒力,更担心还要驾车,就谢绝了主人的好意。好在主人很是通情达理,礼让之后,没再为难高燕。



    太阳即将落山,染得西方天际一片鲜红,饭已吃饱,高燕就想帮着主人收拾完餐桌后,回宾馆休息。女主人看出了高燕的心意,就对高燕道,草原天气多变,让高燕趁着天色尚早且天气较好,抓紧离开。那小伙子还专门为高燕画出回宾馆的路线图。



    怎么能拍拍腚一抹嘴就走呢,况且在危急之中,是那女主人盛情接待了自己,高燕感觉欠那女主人一家的情太多太大,而欠情总是要还的,尤其是从那牧民家人的穿戴及家里的摆设上,高燕明显感觉出那牧民家并不十分富裕,就极想回报对方。高燕甚至还想:钱是什么?钱能买到真情吗?能享受到真正的幸福吗?高燕想把身上带的现金全部留给那女主人,反正自己还有银行卡,需要现金的时候再去银行提就是了。然而,当高燕准备付钱给女主人的时候,尴尬的事情发生了,高燕的手袋却不见了。高燕以为忘到了车上,结果搜遍车内仍没找到。突然间,高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可能因为走得太急,将钱包忘到了宾馆里。女主人很理解高燕,见高燕并非故意之举,就微微一笑,对高燕道:朋友吗?认识是缘分。小伙子担心回去的路上车里油不够用,就将家里储备的汽油倒进了高燕租来车的油箱里,高燕心里更是感激不尽,越发不安。



    情急之下,高燕低头发现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冰种翡翠镯子,那是母亲的陪嫁,一直戴在手上,长时间的保养,已比当初更加温润鲜艳,上万的价值,高燕毫不犹豫的摘了下来,戴在了女主人的手腕,似乎那镯子本应属于那女主人,关口极为合适,女人自然十分喜爱。虽然那镯子的价值远超过饭钱,但高燕似乎仍觉得欠那女主人的情太多太多,高燕向女主人深深的鞠了一躬,并告诉小伙子自己的手机号码,相邀母子二人抽时间到内地游玩,然后打开车门欲离开。



    那女主人虽不完全了解手镯的价格,但觉得作为高燕的心爱之物,肯定价值不菲,就急忙摘下来,欲还给高燕。



    送出去东西如同泼出去的水,高燕自然不肯接受,而且高燕真心想把自己心爱之物送给女主人,就苦言相劝,然后乘女主人不注意,钻进车内,发动车后一踩油门,向女主人挥了挥手,急驶而去。



    从倒车镜里,高燕发现,或许那女主人极喜欢高燕送的手镯,拿在手里反复端祥着,更令高燕意料不到的是,女主人并没有戴在手上,而是从衣兜里掏出洁白的手绢,小心的将手镯包好后装进了衣兜。望着女主人爱不释手的样子,高燕似乎做了件善举,心里极为高兴。



    车后的蒙古包已不见踪影,高燕驾车驶在茫茫草原上,不知为什么,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时的浮现高燕的眼前,甚至似乎沉浸在梦中,高燕竟然不止一次的问自己:这是为什么啊?为什么那女主人对自己一个陌生人竟是如此的热情?高燕还想:人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?突然间,在这时刻,路军的身影竟然浮现在高燕的眼前,正用陌生的目光望向她。



    望着路军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目光,高燕顿时崩溃了。将车慢慢停在路旁,手握方向盘,失声痛哭了起来:为什么啊,这都是为什么啊。忽然间,高燕又想起了母亲,又不由的哭诉道:“妈,我好想家。”



    回到宾馆,高燕立即取消了余下的行程。



    回到家,第一时间到看守所看望了仍被关押着的路军。



    赵良真切体会到了人言可畏,因伤在脸上,作为正职,非常影响观瞻,赵良就想在家里休养几天,等伤情并不十分明显后再回局里上班。然而,手机却一直想个不停,表面看似关心其伤情,向其表达慰问,实际上却是在看其笑话,幸灾乐祸。赵良本想关上手机,又担心耽误工作,尤其是受了黄正刚一顿批评后,更不敢再轻意关手机,又想起黄正刚要求将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,抓紧上报省厅,就更不敢迟疑。脸上伤痕还没好,赵良就戴上口罩,驾车回马山局上班。



    刚上高速公路,突然,手机又响了,赵良本不想接听,一看来电显示是马山的电话,以为是朋友,或是局里的工作人员有急事找他,就接了起来,而且果真是位熟人,但电话的内容却让其非常窝火:那熟人不知从哪里听说,赵良要调回省厅了,就问赵良什么时候有空,想为赵良送行。赵良听后,不由的在心里骂道:扯淡!虽然心里极不高兴,但赵良并不好发作,毕竟人家是好意,关键是谁在为自己造谣。就笑道:“是吗?我怎么没听说呢,最近没听说要提厅长啊。”赵良说完,便挂断了手机。



    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,或许因长时间没有清扫通风的缘故,随着办公室打开,一股霉味扑鼻而来。赵良急忙打开办公室门窗,透风换气。赵良感到有些口渴,端起暖瓶,打开瓶盖,习惯性的用手一捂暖瓶口,里面的水是凉的。用手一抹办公桌,办公桌上清楚的留下了深深的痕迹,自赵良离开办公室,再也没人打扫过,赵良深切的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感觉,更何况自己还没走呢?



    望着眼前的情景,赵良气不打一处来,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便向地板上狠狠的摔去,顿时碎瓷片溅了一地。赵良刚一转身,不料又被身后的老板椅碰了一下。赵良更加气恼,根本没有多想,抬脚便气急败坏的向老板椅踢去。熟知那老板椅只是稍晃动了几下,然而,赵良脚面很快肿了起来,好在只是软ZZ挫伤,没有伤着骨头。否则,走路都将困难。



    赵良正坐在办公桌前喘着粗气间,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,赵良便气急败坏的喊道:“进来!”赵良的话音刚落,办公室侯晋生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。



    侯晋生一见满地狼藉,又见赵良脸色铁青,顿时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,嘴上道:“现在这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,局长不在办公室,也不知道把门窗关好。局长来了,也不知道早早的为局长把办公室收拾好。”侯晋生说着,急忙找来扫帚、簸萁,为赵良清扫起了办公室。



    此时,侯晋生仍忘不了向赵良表白自己:“我刚才出去办事了,回来见局长的车停在了院子里,就急忙上来了。”而真实情况则是,当赵良驾车驶进办公大院的时候,局内好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赵良的车,包括侯晋生。本来侯晋生并不想到赵良的办公室,只是在楼下的办公室里听到楼上摔砸东西的声音,侯晋生不知道赵良的办公室发生了什么,担心出现意外,才急忙走进了赵良的办公室。



    听了侯晋生一番解释,赵良气消了些。为赵良打扫完办公室后,侯晋生又为赵良打来开水,泡好茶。赵良似乎对侯晋生的表现很满意,脸上有了些笑容。



    侯晋生之所以在赵良面前极尽表现,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


    赵良驾车驶进办公大院的时候,陆美霜正在梁海星的办公室汇报工作,凭着熟悉的喇叭声,陆美霜断定是赵良回局里了,就急忙来到梁海星办公室窗前向外张望了起来,见果真是赵良回来了,就望着窗外不由地惊呼道:“他回来了,他局里了。”



    梁海星什么也没说,微微一笑,心想:“不就是正职回局里了吗,有什么大呼小叫的?”接着,又传来陆美霜的惊叫:“他真的受伤了,这么热的天,戴着一个大口罩。”梁海星照例微微一笑,没有说什么。



    赵良走进了办公楼,陆美霜悻悻来到梁海星办公桌前,继续与梁海星研究工作。突然,隔壁赵良办公室接连传来疑似摔砸东西的声音,很大,陆美霜的心里不由的一震,惊恐的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的房门外。梁海星刚想说什么,突然,办公桌上电话响了,见是黄厅长打来的,梁海星急忙接了起来,并示意陆美霜暂时回避一下。



    陆美霜见梁海星有急事需处理,就悄悄的向梁海星打过招呼后,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。梁海星示意陆美霜将办公室房门带好。黄正刚的电话很短,主要是向梁海星了解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的事,因按照当时分工,此项工作主要由赵良负责,梁海星对此并不了解。对梁海星的回答,黄正刚似乎并不满意,要求梁海星要全面了解掌握马山局的情况。



    没有完成好黄正刚交办的任务,受到其批评,梁海星心里非常自责,但更加感受到了黄正刚对自己的信任:不仅要抓好分管业务,还兼有为厅党组了解掌握全面情况的责任,为黄厅长当好参谋。梁海星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所承担着的沉甸甸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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