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本官便静候佳音了,你可去挑选若干随从,务必可靠听话,不会向其他贼将告密,否则你定会身处险境!”



    乞降的这些贼兵虽说都是薛成才手下,可面对如此大任,会不会将他出卖还很难说,若是心生动瑶,半路逃跑,甚至直接转投向他部贼军也说不定。



    “罪人了然,敬请少保大人放心!”



    薛成才也明白这趟活计的危险程度非同一般,只能挑选亲兵以及被官军扣住家眷的属下,否则没了制衡他们的筹码,要控制住对方的心思就很难了。



   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,他还不想被下属给卖了,真要卖的话,也是自己卖掉他们,谁敢有这个迹象,那怕只有一丝一毫,自己也要先下手为强,除之而后快。



    经过一番审慎考量,薛成才最终挑选了近四百名部属,要么是追随自己多年,死心塌地之徒,要么就是在此地留有家眷之人,余下的也只能暂时作为官军手里的人质了。



    不过孙传庭也不会为难他们,在这个抛出去的鱼饵没钓到大鱼之前,他还不会落井下石,每天会遣人给这些家眷与降卒足够的饭菜,断然不会让他们饿着。



    此番“钓鱼”也不是没有时间限制,孙传庭给了薛成才十天的时间,过期之后,便会让部下将这些人质送往京城,朝廷如何惩处,他就无从得知了。



    为了保住家眷,以薛成才为首的这些复降之人也会竭力卖命,到目前为止,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,以及挽救家眷的性命的权力都还在他们手中。



    薛成才还将自己所知晓的内容全都说了出来,尤其是关于这次参加复叛的首领与各自麾下的兵力,以及罗汝才与众人商议的分兵事宜。



    这份内容是否有用,是真是假,就要看孙少保的决断了,尤其是与官军所掌握的情报能否符合,薛成才暂时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。



    “少保大人,此人当真可信?”



    等薛成才领命而去,牛成虎才凑到孙传庭近前,低声询问起来,他可是对复叛之后又复降的贼首完全的不信任,但又不得不服从孙传庭的命令。



    “那罗汝才等人经过是役之败,必定会死命奔逃,我军追赶不及便会失去战机。待其在他地重整旗鼓,必定又会成为朝廷心腹大患,我军亦要再行进剿。与其那般,莫不如在其阵容安插一枚棋子,不断送来情报,便可掌握其动向,成与不成,十天之后,必见分晓。”



    孙传庭对薛成才是否是诈降也心存疑虑,但好在还有家眷可供制衡于他,而且是太子殿下授权自己这般行事的,无需担心朝廷有人批驳自己。



    若是流寇执意奔逃,以官军大队人马前去追击,肯定追不上这股流寇,换成是小队挺进,又可能遭到贼军的伏击,有些得不偿失。



    通盘考虑,还是这个“请贼入瓮”办法其实最为稳妥,许一个总兵官的职位就能让薛成才将贼军主力带入官军的伏击圈,确系是一条事半功倍的良策。



    孙传庭知道罗汝才在竹山、房县、保康、南漳还有诸多旧部,若是妄图再与官军对抗,必定要将其集结起来,所以他推测此贼目前还不会快速退出郧西这一带。



    “大人高见!”



    牛成虎是没想过这些事的,也不是他该劳心费神的,听了孙少保的一番分析,便豁然开朗起来。自己只要惟命是从,所部便可屡战屡胜,很容易立下战功。



    “你部炮团前番两军对阵时助战有功,据业已俘获的贼军伤兵所言,适才当场轰杀了贼将‘一丈青’,战绩不俗,本帅特此奖赏与你一万两银子,奖赏炮团一万五千两银子!”



    前者是给牛成虎的,后者则是给整个迫击炮团的,具体如何瓜分,那就是孟禾等人的事情了。



    “末将、卑职多谢少保大人!”



    牛成虎与孟禾同时抱拳答谢,这次进剿不同以往,孙少保手里有了银子,所部将士只要作战勇猛,令行禁止,便不会空手而归。



    得到奖赏的两人自然是喜笑颜开,心花怒放,牛成虎倒是没立下什么战功,可迫击炮团却隶属于他的麾下,如今旗开得胜,自然是他统辖有方,所以少保才会嘉奖于他。



    而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奖励分到孟禾这个千余人的炮兵团里,平均每人不过十两而已,孟禾肯定不会平均分配的,那样校尉们便不会满意了。



    普通士卒五两,下面应该没啥意见,足够喝酒吃肉十天的了。这个算是基准,军衔越高,领取的银子也就越多,这样安排就无可厚非了。



    只要能够让士卒们打了胜仗能领银子,对于上面怎么分大头,他们是不敢有意见的。该吃肉的人吃肉,该喝汤的人喝汤,在这行伍里面是约定俗成的规矩。



    “白良弼!”



    “末将在!”



    “之前迫降薛成才算是大功一件,加之作战勇猛,杀贼用命,本帅赏你两万两银子!”



    “末将多谢少保大人!”



    很多将领都觉得叫“都帅”有些拗口,便称孙传庭为少保,这也是太子殿下加封的头衔,不过两个称呼在帅帐之内都可以用,并无硬性规定。



    白良弼闻言大喜过望,自从追随家父征战沙场以来,他还从未从朝廷手里一次领取过如此多的银两,今番算是财运亨通了。



    孙传庭又赏了白广恩两万两银子,这样爷俩加在一起就有四万两之多,这也是考虑到白家父子所辖的人马太多,奖赏少了的话,实在是有些不够分的。



    左翼的贺人龙、李国奇、左光先、郑嘉栋与右翼的李守荣、孙显祖、薛敏忠、祖大弼等八位总兵官,均得到了一万一千余两至两万两银子不等的奖励。



    具体要看每位总兵所辖的兵力数额,一名士卒对应四两银子,包括出兵费和杀贼费,所辖三千兵马就能在战后领取一万两千两银子。



    某太子是命令禁止用贼兵的数量来作为奖赏标准的,这样可以减少官军杀良冒功的几率,但是实际不能完全断绝这种奖励方式,否则容易打击各路总兵官进剿的积极性。



    表面上,孙传庭不能当众说杀得越多,奖励就越多。但奖赏下属的时候,其实就按照这个标准来襙作,只要约束好各部,不让他们轻易乱杀百姓就行了。



    完全避免或许做不到,但什么时候动手,奖赏几何,均由孙传庭一人说了算,即使有将领带人杀良冒功,孙传庭不点头,他也领不到银子。



    领银子就凭孙传庭的手令,也就是亲笔信,领赏的将领凭此出示给后方负责押运的官员便可领到巨额奖励。



    这次右翼四总兵供领取了近四万八千两赏银,左翼四总兵都是孙传庭的旧部,人马也更多一些,领到了六万余两银子。



    加之白广恩与牛成虎两部人马领到的部分,光是赏银一项,孙传庭便奖励了超过十七万两银子。



    这也是大胜所致,合情合理。



    之前阵战,先炮击毙伤了约两千余人,后结阵抵御敌骑冲阵,又杀伤了近四千。而后再次炮击北逃贼军,以及随后的掩杀步卒,暂时估算为歼敌八千。



    合计歼敌大致在一万四五千人左右,尸体都摆在战场上,两军对垒,也不会有杀良冒功之事,在日落之前,决计可以统计出来。



    折算下来,大约一名贼兵要斥资十两银子,不过对朝廷来说,真若是可以花钱买下贼兵性命的话,一次拿出两百万两,祸害大明多年的匪患就能彻底治愈了。



    但不能如此计算,只能用奖赏的办法来激励官军将士奋勇杀贼,方可尽快平息这次蓄谋已久的复叛,至少孙传庭认为此法可行,而且还算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。



    他手里现有九十万两银子,其中的三十万两是从京城带来的,六十万两是从洛阳的福王兜里拿出来的。



    照常规计算的话,大概可以支撑大军作战四个月以上,省着点花的话,就能达到半年左右。



    不过若是再来一次歼敌数量相近的大捷的话,孙传庭也并不会吝惜奖赏,屡遭重创的贼军恐怕再也无力与官军抗衡了。



    根据薛成才的供述,之前盘踞于此的贼军各部人马总计不会超过五万,是役被己部直接打掉一万五千,至多还剩三万五千人。



    南方还有约万人规模,两项相加为四万五千人,这是孙传庭所要对付的贼兵总数。



    由于尚存的贼军仍然较多,孙传庭才不得不先行对付可能缓过来的罗汝才等人。



    罗贼所部甩开官军的追击,与南方的上万贼兵汇合之后,兵力也仅为一万五千上下。



    对战三万多的官军并没有任何胜算,除非也跟己方的战术一样,要打对方的伏击。



    有了迫击炮的助战,阵战贼军,孙传庭已然全无惧色,贼军再敢造次,便是他们的末日。



    唯一担心的便是落入贼军的陷阱,在山中追击时遭遇贼军的埋伏,官军或会大败而归。



    所以在贼军伏击官军之前,孙传庭便让薛成才过去误导对方,力争可以先行伏击贼军。



    孙传庭的目标就是要让罗汝才等人全军覆没,即便不能聚歼诸多贼首,也要将其重创。



    战果起码在万人规模,才能从根本上遏制住愈演愈烈的叛乱势头,否则进剿计划在年底成功的希望就极其渺茫了。



    “传令全军原地修整,埋锅造饭,而后歇息,日落之后拔营进兵!”



    为了钓到罗汝才,孙传庭决定暂且不让大军尾随追击,仅派遣小股轻骑保持与薛成才的联络即可。



    经过早晨的这番追击与厮杀,不论是马卒还是步卒,都已经跑得较为困乏,在艳阳高照之后,众人便汗流浃背了,再行进兵实为不妥。



    出于恢复部曲士卒与战马体力的考虑,孙传庭决定白天休息,夜晚进军,这样能够避开烈日的暴晒,等到晚上较为凉爽之后,便能花同样的时间可以走更远的路途。



    下面领命之后自然也非常高兴,大战过后,士卒们都迫切需要休息,哪怕不拎着腰刀去砍人,就顶盔贯甲跑好几里路去追杀贼兵,也能让他们累个半死。



    战场上有这么多刚死不久的战马,正好可以拿来就餐,比吃野菜就米饭要强得多,靠近汉水扎营还有鱼可捞,官兵闲来无事便合伙下水捕鱼去了。



    由于很长时间都难以得到朝廷拨发的足额补给,所以秦军作战时还带着鱼网,这也无可厚非,吃不到多少猪、牛、羊、鸡、鸭,就只能捕鱼吃。



    没啥可丢人的,这年头贼军需要自给自足,官军也同样如此。等官军路过贼军劫掠之处,士绅家里都一贫如洗了,他们连抢的地方都没了,不捕鱼就只能吃野菜了……



    对孙少保来说,这种事都已然司空见惯了,只要不滋扰百姓,士卒为了填饱肚子,便可随意行事,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赶路杀敌。



    收复了郧县之后,孙传庭还回到了城内查看了一番,由于贼军撤退匆忙,连屠城都来不及做,城内的百姓多半还没死。



    贼军攻下城池之后,倒是有人建议屠光此地的百姓,以振军威,不过罗汝才没有同意,因为他并不打算打一仗就跑。



    他还要率领诸多首领,与孙传庭一决雌雄,须要在此地逗留些时日,若是屠城,在高温之下,尸体难免会生出瘟疫。



    届时他们不等与官军交战,便会被疫情所击溃,等于是自己把自己给坑害了,所以贼军才没有对城内百姓大肆屠戮。



    不过郧阳巡抚戴东旻已于日前被贼军所害,本人被凌迟,而后被枭首,首级悬挂于城头的高杆上。



    孙传庭在悲悯这位宁死不屈的同僚之时,只得命人将戴东旻的尸骨厚葬,再勒令城内尚存的官吏收殓其他尸体,立即在远处掩埋,以免出现瘟疫。



    幸好太子殿下预先得知了复叛之事,否则令贼军在湖广一带快速起势,等到尾大不掉之时,官军再来进剿,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其歼灭了。



    孙传庭不知道谷城那里的情况如何,但此地前为张逆所部的防区,洪承畴若是不能及时率军赶到的话,张逆复叛势必会波及到周边地区。



    薛成才说他们得到了张逆复叛的消息,但张逆之后并未按照事先的约定前来与罗汝才等人汇合,说明情况有变。



    对于这些事,孙传庭尚且没有得到官军送来的情报,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,唯一所能确定的便是张逆所部确实没有北上开赴此地。



    反向推测的话,若是张逆来了,那洪承畴也会尾随而来,还会事先通知自己率部与其进行夹击。



    如今未得洪承畴的信件,探马也没发现张逆士卒的踪迹,可间接证明张逆倒是没来,自己可率部专心追杀罗汝才等人了。



    让孙传庭忧虑的是,罗汝才等人所率的残部皆为马卒,远比己方的步卒大军行进速度更快,如此追赶只能越落越远。



    除非罗汝才真的像揣摩的那般南下收拢旧部,否则官军真就难以追上并擒杀此贼,单凭数千马卒前去追杀,胜算委实不大。



    对于薛成才成功诓骗住罗贼,孙传庭只有不足五成把握,此计成功多半要靠运气了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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